前几天回家吃丧的表弟给我发来了一张图片,
老家门前那因为我结婚而**掉的葡萄树,时隔两年又发了枝丫结满了果子,好久不曾吃到记忆中的葡萄了,它是真的不算好吃,很酸,里面的籽也很大粒,但它确贯穿了我的整个童年,也是繁星盛夏里携带蒲扇的一丝清凉。
我是跟着姑姑长大的,但暑假确属于我的奶奶,最期盼的也是暑假回老家,回到那颗大葡萄藤下的家,那是我最自由的时光。在我有记忆时,我的奶奶就过着独居的生活,奶奶说爷爷很早就享福去了,是她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女儿和我爸慢慢长大。
暑假里跟着奶奶的还有表姐和表弟,白天太热时我们就围着一台黑白电视看里面反复播放的西游记,傍晚稍微凉快时就去帮着奶奶干活,采桑喂蚕,奶奶一背篼,我和其他小伙伴儿一背篓,吃过晚饭便在葡萄藤下乘凉,奶奶给我们轻搖着蒲扇,丝丝凉风里听着奶奶给我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,一串串绿油油的葡萄也在凉风里晃动,晃着晃着就慢慢变红了,我们是不吃那乌红色葡萄的,奶奶在它成熟时摘下来带到集市里去贩卖,再把卖来的钱给我们买新衣服新凉鞋,当然还有我们最爱的大片薄荷糖,那些成色不好的绿葡萄便任由我们吃,一块薄荷糖就着绿葡萄,酸酸甜甜,滋润着我们一年一年慢慢长大。每次假期结束要回城里上学时,奶奶都会往我们书包里塞满好吃的,而我的包里会悄悄多几块薄荷糖,奶奶会送我们到村头最后一段下坡路,虽然奶奶每次都是笑着送我们,但背地里总是悄悄抹眼泪。
慢慢的我长大了,很少有机会去奶奶家,只有过年才回去待十来天,冬天的葡萄树光秃秃的,就像奶奶的皮肤,皱巴巴的,奶奶老了,头发也变白了,不再喂蚕,只是种点日常吃的蔬菜,但她依旧记得要给我们买大片的薄荷糖和很多好吃的,在村口大槐树下等我们回家。可记忆中的奶奶是一个倔强的小老太婆,永远是那个板着脸戳我脑袋说不要吃太多糖,然后转过身翻开大木箱子里拿出薄荷糖对我笑着说最后一块,那么倔强的身影怎么就老了呢。高三那年五月初,传来了奶奶脑溢血去世的消息,我跟班主任请了假,回家看了奶奶最后一面,当着大人的面我故作坚强,没有掉泪,怕他们担心我不会好好高考,半夜里守夜看着奶奶时,眼泪确一直止不住的流,我没有奶奶了。
后来大学到工作,整整8年没有回老家,记忆里的葡萄树确在我结婚时,为了回老家祭祖拍照好看,**了,几个长辈清理了一天才把老房子面貌漏了出来,结婚那天回老家时看着半截老葡萄树桩子,心里慢慢的难受起来,因为时间把奶奶的模样从我记忆里带走了,虽然是大喜之日,眼泪确流了下来。
直到最近表弟发来老家的图片,葡萄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又爬上了老房子,结满了葡萄,奶奶模糊的形象又鲜明了起来,我觉得奶奶还在,就如同葡萄树一样还在,让我感觉到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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